梅溪湖浪打浪

【哲凡】上帝不掷骰子

没想到吧,这种沙雕题目居然还有下集,捂脸

这篇时间线是风雨那篇后两年

OOC高能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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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雨声淅沥,落在阶下。

一个高大的亚裔男人站在茱莉亚音乐学院大楼台阶的最高处,手中拄着两柄长长的伞,一柄干净的蓝,一柄打湿的黑,一样长短款式,挨挨依偎,水珠从黑伞上滚下来下来,汇成一注水流淌下阶去,混入一片雨水之中。

下课的学生涌出来,散入雨中,各色的伞花开成一片。又有几个教师走出楼来,与他打招呼,称呼他为“李”,热情地问他是不是来接凡,说凡还在收拾东西,应该一会儿就下来了,换来硬朗的笑脸和低沉的应答,甚至递上前的一柄黑伞,男人客气有礼:“我们有一柄伞够了,车停得并不远。”

黑伞在雨中飘然而去,天色越发暗沉。

这个身材颀长,面目英俊的男人叫李向哲,是健身私教和滑雪教练,时常来茱莉亚接在这里教书的爱人下课。他似乎已等了许久,可他神色笃定,嘴角带着笑意,好像再等上半小时一小时,也不会流露出一点不耐烦来。

再抬头时,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贾凡已从楼上向他跑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笑容,眼中的欣喜比满厅灯火还明亮,纯粹率真,一如少年。

“哲哥,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来。”

李向哲撑起伞来,揽了爱人的腰,迈下台阶,走进傍晚的雨幕中。

孤零零的蓝伞下,两个高挑挺拔的背影紧紧挨贴,仍有遮不住的雨水,落在靠外的肩臂上。

“哲哥今晚想吃什么?”

李向哲扭头看他,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凑近他耳畔不知说了个什么音,手中的伞悄悄往他那边倾斜了一些。

热气吹拂耳廓,贾凡下意识往外一让,已被腰上的手用力挟住,那人眉眼锐利,目光却带着笑,声音也带着笑,说:“当心点,在下雨。”

贾凡只好瞪了他一眼,像有点不好意思,却又笑了出来:“李向哲,学校里你注意点儿。”

学校里人已散尽,这天气连野猫都见不着一只,天地俱静,唯有雨声喧哗,以及雨声里,两人听不清的低言笑语。

到家停车,雨也几乎停了,贾凡手里搭着李向哲打湿的外套,而李向哲手中拎了个购物袋,日常吃的用的,新鲜水果,沉甸甸装了一袋子。

回家先伺候了猫主子用膳,贾凡抱着罗特埋脸,李向哲跟警长你来我往聊了会天。两只猫年纪都大了,时不常有个小毛病,很叫两位铲屎官操心。

两人在家做饭也没什么定数,不过是相互体谅,一起分担,今天贾凡兴致好,便去掌了勺,李向哲挽着袖子在旁边打下手,菜熟了被贾凡夹了一根起来,吹了吹喂到嘴里。

他装模作样仔细品了品,点头夸:“特别好吃!”

贾凡手艺不算很好,自己自然知道,见他这样做作,忍不住笑起来,一边盛菜,一边顺嘴撒娇讨赏:“那哲哥今晚可要奖励我。”

话音未落,意识到有歧义,又忙纠正道:“我说的是烤蛋糕!”

贾凡热爱甜点,外面店里的未必干净又实在糖分太重,以前是分处两地,无可奈何,这两年两人定居纽约,李向哲为他健康着想,买了烤箱自己在家给他烤蛋糕吃,各样口味俱都试到,百般花样,皆是爱意。

李向哲在旁边嘿嘿笑,一手筷子一手碗搅着鸡蛋,用很刻意的语气说:“你要什么都行。”

此刻在家中,贾凡不比在学校里有所顾忌,毫不示弱笑着接口道:“好啊,反正明天周末。”

他一手端了菜,挨过去吻同样身高的爱人,又在李向哲双唇追过来的时候拿手抵在他胸膛上,轻轻推开,眨眨眼,耳朵却先红了,他说:“先吃饭,哲哥。”

岁月在他眼角留下了浅浅的细纹,但他在李向哲面前的性子脾气,却不曾因时光流逝而有所改变,那些生动的狡黠和羞赧,热切和本真,仍在贾凡身上闪闪发光,珍贵而令人心动,皆归功于李向哲多年的细致呵护,令风霜不侵,夜色不染。

桌上摆了两个家常菜,简单而温馨,贾凡仍在厨房里忙碌,李向哲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个杯底,小心摆在桌上。

这是个普通的日子,并不是什么定情或是求婚纪念日,却又不算普通。

八年前这一夜,他们第二次来到梅溪湖畔,先到酒店的李向哲向因飞机延误而向来迟的贾凡解释让他带的奶茶为什么不见踪影,贾凡满脸是笑,语气却在任性耍赖,说我不管,你就是重色轻友,你明天赔我两块小蛋糕!

第一天做室友,李向哲赔掉了两块甜点。

后来,李向哲赔进了一颗真心。

再后来,李向哲时来运转,赢回了一个茱莉亚全A大天使小可爱,一生的爱人与伴侣,光明与烈焰,被上帝遗失的肋骨,腕上看不见的红绳,和生命这个游戏里埋下的最精彩的彩蛋。

贾凡把最后一个菜放在桌上,看见两杯酒,又见李向哲嘴角含笑,不知想起什么故事,也笑意盈脸,任爱人替他解了围裙,心安理得地坐下,道:“哲哥不是让我少喝假酒吗?”

他嘴上这么说,手上却端起酒杯,与李向哲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向哲道:“那你现在是不是还想唱假酒歌?”

提起这“黑历史”,贾凡顿时笑了起来,佯怒道:“李向哲,你是不是今晚想睡沙发了!”

沙发睡不睡得下李向哲还是个问题,毕竟从定居纽约以来,这句话虽然出现过几次,却一次也没有实现过。

李向哲毫无怕处地笑出来,却还是配合他道:“不想,不想”,手上还夹了一块排骨送上去。

开了电视,两人就着晚饭看今年推迟了半个月的纽约电影节红毯直播,无非是光鲜靓丽的男男女女争奇斗艳,听过名字的,没听过名字的。

待他们走了大半,两人聊聊说说,偶尔吐槽,饭也吃完了,贾凡把最后一口酒喝完,空碗叠起来,问:“子棋跟你联系了吗?”

“嗯,他明天有时间,到家里来吃饭。”

“好,咱们明天去买菜,子棋爱吃什么?”

贾凡坐到李向哲身边,他为保护嗓子,平常很少饮酒,这小半杯酒已让他耳根泛红,连唇色都比平日里更鲜艳些。

引得李向哲拿手指去摸蹭,也没答他的话。

屏幕里有个亚洲明星蹭红毯,工作人员上前请她加快脚步,贾凡扭头看了看他,向来不爱洗碗的人,今天却没去推李向哲,反而笑了笑,俯身过去亲了一下爱人,自己起身去收拾碗筷。

“凡凡,你放着吧,一会儿我来。”

贾凡已进了厨房,声音传出来:“没事哲哥,子棋出来你叫我一声。”

也没几个碗,三下五除二洗完收好,收拾干净料理台,洗了手出去,却正看见屏幕里龚子棋意气风发的脸。

硬朗的脸上带着不明显的笑意,一身不算规整的西装,左手插兜,右手在向观众和媒体招手致意,额发垂了两缕下来,不羁又随意,却牢牢牵引着全场的焦点,欢呼声和闪光灯汇成一片浪潮。

昔年那个看起来气质狠戾的“黑道太子”,如今长成了年近而立的男人,像个游刃有余的坐馆话事人,分明抬手就是风雨,面上却炼得云淡风轻。

龚子棋有这样的资本,这几年他发展得很好,大荧幕试出了真本事,人气、作品一样不缺,这次来纽约电影节,也是带着新片来的。

前程光明,春风得意。

贾凡的脚步一顿。

他本要嗔怪李向哲的一句“呀哲哥你怎么不叫我”,在喉中转了一转,却直往下沉去,慢慢压在了他的心上。

手上没有擦干的水顺着指尖滴到地上,贾凡抓了一下裤子,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下意识去看李向哲。

如今的龚子棋,正是当年那个娱乐圈顺风顺水,花繁锦绣的李向哲。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此刻这位沉默的爱人或许也会站在屏幕中那同一条地毯上,与龚子棋好友相逢,谈笑风生,微博能上好几个诸如“梅溪湖双星闪耀纽约电影节”的热搜。

正是因为那次意外,李向哲和他的恋情被曝光。

滔天的风浪里,李向哲将他护得密不透风,一把撕去了身上的光芒华彩,强势又决绝地发了退圈声明。

他不是个霸道总裁的性子,却让满世界偶像剧里的那些角色黯然失色。

直到如今,两年过去,仍有粉丝在吵架,断他值不值得。

李向哲从不说值不值得,而贾凡知晓他的答案。

龚子棋已走过了红毯,镜头落在后来人身上,李向哲靠坐在沙发里,好像是在看她们,又好像看得更远,他脸上也没有更多的怀念或是惆怅,只是没有说话。

似乎察觉到了贾凡的视线,他转过头来,目光一触,李向哲喊他:“凡凡。”

贾凡应了一声,绕过沙发,坐到他身边。

手臂立刻就搂上来了,李向哲显然体察到了他的情绪,大掌抚摩他腰侧:“怎么了”,问完自己摇了摇头,把长腿盘上沙发,放松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说:“别乱想,我没有后悔过。”

贾凡笑了笑,说:“我知道,哲哥。”

李向哲不会后悔,他从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但这不代表不会有遗憾,有失落,有舍不得,有意难平。

“哲哥。”

“嗯?”

“……”

李向哲掐了掐他腰上匀称的软肉,露出笑容,似乎想开个玩笑逗一逗他,却又收了笑,想了想,认真道:“凡凡,其实没有那次曝光,我也已经做好准备退了。”

“从我支持你来茱莉亚开始。”

久远的时间见证李向哲的心意坚定,茱莉亚声乐教师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体味这个男人话语里层层包裹的深情厚意,只觉满腔沉重的情感涌进了胸膛,忍不住眼眶发涩,他下意识抿了抿唇,想阻止脆弱的泪腺有感而发,却还是徒劳无功地红了眼睛。

李向哲摸了摸他眼角的泪痣,叹气道:“别哭凡凡,我一直没说,就是不想你哭……”

他语气实在太温柔,蹭在眼角的手指又过于珍重,一点暖意从肌肤上直熨进心里,贾凡的眼泪顿时滚落下来:“李向哲……你怎么这么傻,还这么好……”

男中音虽然极力压抑着哭腔,话说出来却还是嗓音颤抖,支离破碎。

李向哲伸手摸了摸他后颈,把他按进怀里,压低了声音笑道:“你还嫌我傻?”

把他肩头哭湿了一片,贾凡抱着他的背,哽咽着回嘴说:“你就是傻。”

也许是傻,当年许多人这么说过他,惋惜的,恶毒的,恨铁不成钢的,但……他不傻,他很清醒。

傻大个李向哲手掌抚着他的背,说:“凡凡,我……”

话没说完,腿上却突然被压了一副重量,然后听见警长疑惑又轻柔的一声“喵”,连带着贾凡轻微的泣音都停住了。

宠物养久了,大抵都是通人性的,李向哲只觉心尖柔软,拉着贾凡的手去摸警长光滑温暖的毛,从头摸到背,一下又一下。

警长乖乖地不动,又轻轻喵了一声。

贾凡在这沉宁的温情里,像是情绪渐渐平复过来,却仍赖在他怀里,问:“你刚刚要说什么?”

李向哲却拉开距离,看了看他哭红了的眼睛,挪开警长,去拧了毛巾来给他擦脸。

高大的男人站在沙发前,居高而下看他,说:“凡凡,我哪有那么好,我不是只在做牺牲的。”

贾凡抬眼看他,说:“可你喜欢演戏唱歌。”

“对,我喜欢。”

他直视着贾凡泛红的眼睛,不等接话,又开了口:“我也喜欢健身滑雪,喜欢二次元,喜欢游戏,你知道的。换任何一个作为工作,都没有区别。”

成熟而有魅力的男低音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里的温柔更明亮了些,像坠进了大海的星辰,他说:“但是我爱的只有一个。”

人前端正的贾老师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浅浅的绯色从眼角一路蔓延到了耳尖,他还带着鼻音,语气却鲜活地不好意思起来:“哦。”

“哦”是什么意思,李向哲没有问,他嘿嘿笑着躬下腰去,说:“我一点也不羡慕子棋,他明天只会羡慕我。”

话语的最后一点余音融在两张唇瓣之间,原本落在猫背的手圈住了李向哲脖颈。受了冷落的警长喵了一声,抖了抖毛,像是醒了饭困,一跃跳到了餐桌上。

十多斤的大猫撼得桌子摇了摇,剩了一只没收的高脚杯左右挣扎了两下,终于倒下来,咕噜噜滚出了桌面,一声脆响,寿终正寝。

……

旖旎的氛围一扫而空,李向哲一个箭步上去捞住了吓得想往满地玻璃渣上窜的老猫,气急败坏:“警长!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皮!”

沙发上终于传来男中音的笑声,贾凡起身要去拿扫帚撮箕,被李向哲把猫塞怀里,拦他说:“你别动,坐沙发上去,我来。”

“哲哥你小心点。”贾凡接了警长,又去安抚猫爬架上眼睛睁圆的罗特,有那么一瞬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家有儿女的甜蜜烦恼。

玻璃渣清扫完,两人互相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都笑起来,李向哲看了看时间,说,我给你烤蛋糕去吧。

他不让贾凡动手,自己调了面,放了鸡蛋黄油和糖,把贾凡爱吃的饼干屑扑上去,放进烤箱里打时间。

“哲哥,当年我天天买小蛋糕塞你吃,现在轮到你了啊……”,当年的梅溪湖大天使笑得眼睛弯起,从背后扒住李向哲肩头,很是得瑟地念那句古早的名台词:“不信抬头看,苍天……”

李向哲拖着这么个大号人形花栗鼠挂件往厨房去,一点也看不出是在负重,慢悠悠打断他:“你知道当年为什么你能天天‘祸害’我吗?”

他扭过头,嘴角翘起来,看起来笑得意味深长又不怀好意,说:“还记得第一夜当室友我失约的那杯奶茶吗?”

“你是我用它跟工作人员小姑娘换来的。”

贾凡睁大了眼睛。

猫儿钻进厨房里又出去,尾巴卷过主人赤裸的脚踝,轻盈又嚣张,电视里的红毯早已走完,放着聒噪而无聊的广告,两人隔着往前一探就能亲吻的距离,李向哲低低地笑,气息都吐在身高势均力敌的爱人唇上。

心想事成的同寝,意外曝光之后的退路,每一处进展和转折,都是有心人撬动轨迹,织就命运。

一路至此,八载光阴,李向哲将铭文勒进了漫长路途的石碑中,沉默又坚实,回头展眼,过往成诗。

这诗里只有一个名字,贾凡。只有一句话,我爱你。

上帝不掷骰子,一切巧合皆有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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